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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the way d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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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路沿边上的红绿灯换了颜色,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7:30,再过过天就要彻底黑下来了。

寒冬的天总是会黑的很快。

左手边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一只黑猫,径直地走上了人行道。

这条街虽然离三个全市都很著名的小学很近,但一般很少会有什么人经过这里,要说原因的话,应该就是太危险了。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听说这条路刚建成的那阵因为是条通往对面大路的捷径而广受人们喜爱。但由于是机动车道,汽车一般都会行驶得很快,旁边小学的家长在横跨这条马路的时候总是会告诫小孩不要单独过,他们担心孩子一不注意就会被撞到。

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事情。

但不知道自哪个小孩子开始,大人们口中的那句告诫在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之后就变成了似乎是确切发生过的事故。然后经过了一系列波折又传回了家长们的耳边,而且事故的惨烈程度越传越大。

然后这条窄窄的路就被视作了全市最不吉利的路。

所以现在在我旁边的这只猫,应该就是除了我和前面渐渐刹油门的那些车以外唯一还在这里活动的东西吧。

我抬起了左脚,踏上了机动车道的柏油路面上。

昏暗的天色,深灰的路面,这只猫几乎是算挂了一层光学迷彩。

我突然感到有点慌张。

在这种地方走动的它太容易死掉了。

并且是随随便便,可能自己还在不明不白中就死掉了。

猫会警惕着自己死去的那天的到来吗。

猫会对自己的将死感到哪怕一丝的恐惧和悲伤吗。

猫会明白死对自己的生活的意义吗。

我回头看向那只黑猫,它走得非常从容,看上去完完全全不了解前面红绿灯下面跳动着的数字的含义。

我驻足了片刻。

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两秒,尽管只是一刹那间脑内神经互相串联产生的想法。

我想让它好好地活下去。

也就是这一秒,或者说两秒的功夫,一辆车从右边冲过来,能听见轮胎在地上用力摩擦着的声音,能看见我的影子在地面上越来越清晰。

从背后用力地撞到了我的身上。

能感觉到腰部的骨头似乎是彻彻底底的咔嚓咔嚓地断掉了。

那一瞬间来临时,什么痛感都感觉不到的时候,我甚至还在想着左手边的这只猫还真的是要死掉了。

然后肺腑和着血管的大爆炸扭曲在了一起,鲜红色的血就像是街边小餐馆打烊时店员在外面倾倒污水那样泼洒在了纯白色的车盖上。

全身的神经起了作用。

我害怕就这么死掉。

就像是我刚刚脑海里的那只猫一样随随便便的从这个世界走掉。

相较于去死,果然还是有太多的还没有去做的事情比它重要多了。

人们常说,一个人快死的时候一定会展现出内心最丑恶的样子。

我突然嫉妒起那只猫来,嫉妒地想要亲手解决掉它。

嫉妒地想要让它替我去面对这越来越靠近我身边的死亡。

嫉妒地想要让我替它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我现在恐怕连弯曲一只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眼皮越来越重,在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女孩缓缓走过来跪在了我的身边,将双手放在我的胸前,嘴中低声嘀咕着什么。

她的剪影像极了故事书中描绘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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